
深宫的红墙碧瓦,并非总能遮掩人心的暗流。
当一道圣旨将家族的荣辱系于一场宫宴时,我便知,平静的日子即将被打破。
朝堂之上,土地兼并之弊已成顽疾,人人束手无策,却也人人虎视眈眈。
而那份解决困境的良方,原是我在深闺中耗尽心血筹谋的。
可谁曾想,我那素来善于巧言令色的庶妹,竟会将其窃为己有,企图在这万人瞩目的宫宴上,一鸣惊人,将我的一切,包括我的未来,都踩在脚下。
她渴望光芒万丈,而我,只愿冷眼旁观,看她如何步步为营,又如何,自食其果。
01
“小姐,您当真不换这件衣裳吗?大夫人特意命人从江南运来的霞帔,说是衬您的肤色。”丫鬟碧桃捧着一件金丝绣牡丹的华贵礼服,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。
我坐在妆台前,任由另一名丫鬟素心为我梳理着青丝,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清瘦的脸庞,眼尾微挑,唇色偏淡,确实不似妹妹那般明艳动人。我摇了摇头,声音平静如水:“不必了,这件素雅的就很好。今日宫宴,又不是选美,何必争奇斗艳?”
碧桃闻言,叹了口气,却也不敢多言。她知道我家小姐向来如此,性子淡泊,不喜张扬。可越是如此,在府里,在外面,就越容易被人忽视。尤其是和那位二小姐柳如烟比起来。
柳如烟,我的庶妹,姨娘所生,却生得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,又极会说话,嘴甜得能哄得祖母和父亲眉开眼笑。她不像我,自幼便被教导要端庄守礼,不苟言笑。她可以撒娇,可以卖乖,可以轻易获得长辈的喜爱。
“小姐,奴婢听说,二小姐今日穿的是一件赤金百凤朝阳裙,头上的发钗也是新打的,镶嵌着鸽血红宝石,璀璨夺目呢。”素心一边为我挽着发髻,一边轻声说着,语气里不乏替我抱不平的意味。
我听着,心头并无波澜。赤金百凤朝阳裙?那可是母亲当年出嫁时,外祖家准备的嫁妆之一,后来被祖母收走了。如今,却穿在了柳如烟身上。母亲病逝后,祖母对我的疼爱便淡了许多,对姨娘和柳如烟却是越发宽容。
“随她去吧。”我淡淡道。
02
素心见我如此,也不再多说,只是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。她知道,小姐虽表面不争,但心里什么都明白。只是,小姐从不表露出来。
今日的宫宴非同寻常。不仅是为了庆祝陛下寿辰,更是为了商议朝中积弊已久的土地兼并问题。自前朝以来,土地兼并日益严重,富者田连阡陌,贫者无立锥之地,流民四起,民怨沸腾。陛下为此忧心忡忡,多次在朝会上提及,却始终未能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。
父亲柳大人作为户部尚书,更是压力巨大。这几个月来,他书房的灯火夜夜不熄,为了这事,更是愁白了头。我虽然深居简出,但耳濡目染,也对这些朝政大事有所了解。
事实上,我并非如表面那般对世事不关心。我的母亲,柳夫人,出身书香门第,知书达理,虽不干政,却对天下民生有着独到的见解。她教导我读书识字,也教我观察世事。母亲病重之时,曾与我探讨过土地兼并的问题,她认为,若要从根本上解决,需得打破旧有格局,重新分配土地,但具体如何实施,却是个极大的难题。
我私下里,曾耗费数年心血,研读典籍,走访民间,甚至请教过一些隐居山林的大学士,终于整理出了一套相对完善的“分田新策”。这套策略,我连父亲都未曾全盘告知,只因它太过超前,牵扯甚广,一旦施行,必将触动无数权贵的利益。我原本打算待时机成熟,再择机献给父亲,由他呈报陛下。
可如今,柳如烟要出风头了。她是如何知道的?
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。这几个月,我为了完善分田策,常在书房内秉烛夜读,偶尔也会将一些手稿放在案头。柳如烟虽不常来我的院子,但她的丫鬟小翠,却时常以各种理由来碧桃这里打探消息。我当时并未在意,只觉得不过是些闺阁琐事,如今想来,或许是她早有预谋。
柳如烟的母亲,也就是二姨娘,是个极其有野心的女人。她出身商贾之家,自小耳濡目染,深知权势的重要性。她一心想让柳如烟飞上枝头,成为人上人。这些年,她没少在府里兴风作浪,明里暗里地打压我。
“小姐,老爷派人来催了,说是马车已经备好。”碧桃从外面进来,打破了我的沉思。
我起身,走到铜镜前,最后一次审视着自己。素色的襦裙,外罩一件月白色对襟褙子,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,耳垂上坠着一对珍珠耳坠。简单,却不失大家风范。
“走吧。”我轻声说道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今日的宫宴,注定不会平静。柳如烟想借此一鸣惊人,攀龙附凤,我自然不会让她如愿。只是,她到底窃取了多少我的心血?又将以何种方式呈现?这才是让我感到一丝兴趣的地方。
出了院子,便看到父亲柳大人身着官服,面色严肃地站在马车旁。他的身侧,柳如烟一袭华丽的赤金百凤朝阳裙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头上的鸽血红宝石发钗更是璀璨夺目。她正巧笑嫣然地与父亲说着什么,看到我走来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,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。
“姐姐,你可算来了,父亲等急了呢。”她语气娇柔,上前挽住我的手臂,仿佛我们姐妹情深。
我感受着她手臂传来的温度,心中冷笑。这份虚情假意,她演得也太辛苦了。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,只淡淡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父亲看了我们一眼,眉头微皱,似乎对我的冷淡有些不满,但又不好说什么。他只是催促道:“好了,都上车吧,莫要误了时辰。”
马车缓缓驶出柳府,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。一路上,柳如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,从宫宴的布置,到今日可能会遇到的贵人,再到她对一些诗词歌赋的见解,她试图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见识。父亲偶尔应和几句,眼中带着一丝欣慰。
我则靠在车窗边,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,心中思绪万千。
我从未想过要与柳如烟争宠,也从未想过要攀附权贵。我所做的一切,不过是想为这个国家,为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,尽一份绵薄之力。母亲临终前曾对我说:“如月,你有一颗悲悯之心,这比任何荣华富贵都可贵。但若想真正有所作为,还需学会隐忍,学会等待时机。”
如今,时机未到,我的心血却可能要为他人做嫁衣。这让我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。柳如烟,你最好不要做得太过火,否则,我绝不会坐视不理。
马车终于停在了皇宫外。下了马车,便见宫门巍峨,红墙金瓦,彰显着皇家的威严。各府的马车络绎不绝,官员家眷们身着华服,珠光宝气,三五成群地步入宫门。
父亲走在前面,我和柳如烟跟在后面。柳如烟今日确实打扮得光彩照人,她走路时裙摆摇曳,每一步都带着自信和张扬。她的目光不时地扫过周围的人群,似乎在寻找着什么。
我则目不斜视,步履从容。我的目光,则在那些穿着各色官服的大臣们身上停留了一瞬。他们之中,有支持太子李璟的,也有倾向二皇子李晟的。朝堂上的暗流涌动,远比后宅的争斗更加复杂凶险。
03
进入宫门,穿过几道宫殿,我们终于来到了今晚宫宴的举办地——太和殿。太和殿内灯火辉煌,歌舞升平。殿中摆放着数十张长案,案上珍馐美酒,琳琅满目。殿中央,舞姬们身姿曼妙,乐师们奏着丝竹之乐,一派盛世景象。
陛下和皇后高坐龙凤宝座,太子李璟和几位皇子则分列两旁。太子李璟,年方二十,仪表堂堂,气度不凡,是朝中公认的储君人选。他此刻正与身旁的几位大臣低声交谈着,面色沉稳。
我们随着父亲入座。柳如烟的位置就在我旁边。她一坐下,便开始四处张望,似乎在观察着殿中的每一位贵人。她的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了许久,眼中闪烁着憧憬和野心。
我则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不发一语。我拿起酒杯,轻轻抿了一口,目光扫过殿中的每一个人。我注意到,许多大臣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忧虑,即使在这歌舞升平的宫宴上,也无法完全掩盖。土地兼并的阴影,始终笼罩在他们心头。
酒过三巡,歌舞渐歇。陛下轻咳一声,殿中立刻安静下来。
“今日宫宴,除了为朕贺寿,更有一桩心事,困扰朕久矣。”陛下缓缓开口,声音虽不洪亮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土地兼并之弊,已成国之顽疾。诸位爱卿,可有良策,能解此困?”
陛下此言一出,殿中顿时议论纷纷。几位大臣起身奏对,无非是些陈词滥调,或是主张清丈田亩,或是建议开垦荒地,但这些方法,要么治标不治本,要么难以推行,早已被证明效果甚微。
我看着那些大臣们侃侃而谈,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。他们都是饱读诗书,身居高位之人,难道就真的束手无策了吗?
就在此时,我身旁的柳如烟突然起身,盈盈一拜,声音清脆悦耳:“陛下,臣女斗胆,或有一言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殿中顿时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如烟身上。父亲的脸色微变,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头。太子李璟也好奇地看向她,眼中闪过一丝兴趣。
我看着柳如烟,眼中没有丝毫意外。这一刻,终于来了。
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如烟身上,她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。她穿着那件赤金百凤朝阳裙,在殿中灯火的映衬下,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只金凤凰,即将展翅高飞。
父亲柳大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,他眉心紧蹙,似乎想说什么,但柳如烟已经抢先开口。
“陛下,臣女愚钝,但平日里也曾听闻家父与诸位大人探讨土地兼并之弊。臣女虽深居闺阁,却也心系天下苍生。斗胆猜测,陛下所忧,无非是百姓流离失所,国库空虚,民心不稳。”柳如烟语气不卑不亢,声音清亮而富有穿透力,将朝堂上的大问题,用一种闺阁女子特有的柔和方式娓娓道来。
陛下微微颔首,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太子的目光也愈发专注。
“臣女以为,现行之策,多是治标不治本。清丈田亩,阻力重重;开垦荒地,杯水车薪。若要从根本上解决,需得打破旧有格局,重新分配土地。”柳如烟的话语掷地有声,这正是母亲当年与我探讨时,所提出的核心观点。
我心中一凛,她果然是将我的策略偷走了。
04
殿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。重新分配土地?这可是惊世骇俗之言!自古以来,土地私有,神圣不可侵犯。她的这番话,无疑是在挑战整个社会的根基。
“放肆!”一位老臣忍不住斥责道,“黄口小儿,岂敢妄议朝政!土地乃民之根本,岂能随意分配?”
柳如烟不慌不忙,她再次施了一礼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大人息怒。臣女并非主张无序分配,而是认为,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,可以制定一套公平合理的方略。臣女以为,可仿效古制,行‘均田’之法,但又非完全复古。”
“哦?非完全复古,那又当如何?”陛下显然被她的话语勾起了兴趣。
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她知道,这是她最好的机会。她清了清嗓子,开始阐述她的“分田新策”:“臣女以为,可先清丈全国土地,查明荒地、抛荒地及大量兼并之田。然后,以家庭为单位,按照人口数量,定下每户可持有的土地上限。超出上限者,则由朝廷征收,以合理价格补偿,或以税收抵扣。”
“征收?!”殿中响起一片哗然。这简直是动了所有大地主的根基!
“陛下,这万万不可!”又一位大臣站出来反对,“此举恐引起天下大乱,民心不稳!”
柳如烟却不为所动,她继续说道:“诸位大人先莫急。臣女所言并非强行征收,而是有偿征收,且有严格限制。征收所得土地,再由朝廷统一规划,分给无地或少地的贫困百姓。分田之时,并非无偿,而是以极低的租金,或分期付款的方式,让百姓拥有自己的土地。如此一来,百姓有田可耕,生活有了保障,自然安居乐业,不会流离失所。”
她这番话,比之前那些大臣的陈词滥调高明了许多。她不仅提出了问题,还给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解决方案,并且考虑到了实施中的阻力,提出了“有偿征收”和“分期付款”的概念。这些,无一不是我当初在手稿中反复推敲的细节。
我坐在席间,面色平静,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。她竟然连这些细节都窃取了去!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?难道我的书房里有内奸?
“分田之后,为了防止土地再次兼并,臣女以为,可推行‘土地永佃制’。”柳如烟继续道,“即分给百姓的土地,在一定年限内,不得买卖,只可由子孙继承。若要买卖,需经官府许可,且买方必须是无地或少地的农户。如此,便可有效遏制土地兼并之势。”
她越说越流畅,口若悬河,言辞凿凿。她的声音充满自信,仿佛她就是那个能解天下之困的奇女子。
太子李璟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上,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。他显然被柳如烟的奇思妙想所吸引,甚至有些激动。这套分田策,不仅新颖,而且考虑到了实施的方方面面,比他听过的任何一个方案都要完善。
05
“好!好一个‘土地永佃制’!”陛下突然开口,打破了殿中的寂静。他连说了两个“好”字,眼中满是赞赏,“柳家二小姐,你这番见解,可谓是字字珠玑,闻所未闻啊!”
得到陛下的赞许,柳如烟的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。她再次向陛下行礼,姿态优美,眼中带着一丝挑衅地看向了我。
她嘴角微扬,享受着众人的惊叹与赞许。殿中许多大臣虽然心有不甘,但面对陛下的赞许,也不敢再多言。一些年轻的官员,眼中更是露出了崇拜之色。
柳如烟的目光,在殿中环视一圈,最后,她低下头,轻蔑地瞥了我一眼。那一眼,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,仿佛在说:看吧,这就是我,而你,永远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。
我端坐席间,面色平静如水,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。这并非她第一次算计,可这次,她竟敢将手伸向我筹谋已久的棋局!
柳如烟的言辞如珠玉般倾泻而出,她的分田新策闻所未闻,却又字字珠玑,直指弊病,太子李璟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,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。
她嘴角微扬,享受着众人的惊叹与赞许,在转身之际,那双眼眸轻蔑地扫过我,仿佛我是空气。
我端坐席间,面色平静如水,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这并非她第一次算计,可这次,她竟敢将手伸向我筹谋已久的棋局!
06
柳如烟的演讲结束后,殿中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。这沉默并非是无话可说,而是震撼。许多大臣在震惊之余,开始低声议论起来,有赞叹其胆识过人的,也有担忧其过于激进的。但无论如何,柳如烟的名字,今夜注定要响彻整个京城。
陛下龙颜大悦,他看向柳如烟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,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的慈爱。他挥了挥手,示意柳如烟平身,并赐座于太子身侧,这无疑是极大的殊荣。
“柳家二小姐,你的分田之策,让朕茅塞顿开。此等奇思妙想,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提出。你可愿详细向太子阐述,让他代朕与你深入探讨?”陛下笑容满面地说道。
柳如烟闻言,眼中闪过狂喜之色,她再次行礼,声音甜美:“臣女遵旨。愿为陛下分忧。”
太子李璟也起身,向柳如烟拱手道:“柳二小姐才思敏捷,见解独到,璟佩服。若能得柳二小姐赐教,实乃璟之幸。”
柳如烟娇羞一笑,目光与太子交汇,仿佛两人之间已然产生了某种默契。这一刻,她无疑是整个宫宴上最耀眼的存在。她不仅获得了陛下的赞赏,更得到了太子的青睐,这对于一个庶女而言,简直是鲤鱼跃龙门。
我看着这一切,心中却波澜不惊。她所说的分田策,每一个字,每一个细节,都曾在我脑海中千百次地推演。我知道这套方案的优点,也深知其潜在的弊端。柳如烟此刻的得意,在我看来,不过是自掘坟墓的前奏。
宴会继续进行,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从歌舞和美酒上,转移到了柳如烟身上。大臣们纷纷向父亲柳大人道贺,恭喜他教导出如此才女。父亲虽然面上带着笑容,但眉宇间却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。他深知朝堂的复杂,柳如烟今日出尽风头,固然是好事,但也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柳如烟在太子身侧,与太子低声交谈着。她不时地娇笑,眼神流转,显然是在极力展现自己的魅力。太子也时而点头,时而露出思索的神情,显然对她的话颇感兴趣。
我默默地吃着盘中的点心,心头却在飞速地盘算。柳如烟的这份“分田新策”,是她从哪里偷来的?我的书房一向严密,除了素心和碧桃,无人可以随意进出。难道是她们之中有人背叛了我?
我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,柳如烟的丫鬟小翠,确实来得勤了些。她总是借着各种由头,或是送来二姨娘做的点心,或是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。如今想来,或许是为了打探我的行踪,或是趁机潜入我的书房。
我的书房内,有一处暗格,专门用来存放重要的手稿。柳如烟若想偷取,必然要费一番功夫。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,将我的数年心血完全窃取,并消化理解。她今日所说的,必然只是我那份分田策的表层,或者说,是最容易理解和展现的部分。
这让我心中有了底。她窃取的,不过是冰山一角。真正的核心,以及应对实施中可能出现的所有阻力与风险的详细策略,她绝不可能掌握。
宴会结束,众人纷纷离去。父亲带着我和柳如烟出宫。一路上,柳如烟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得意和兴奋。她不住地向父亲描述太子对她多么器重,陛下对她多么赞赏。
“父亲,您看,女儿今日可为柳家争光了!”她语气娇俏,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。
父亲勉强挤出笑容:“是啊,如烟你今日表现甚佳。”但他看向我的目光,却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。他知道我素来不喜争抢,但今日的风头,却全被柳如烟抢走了。
我只是淡淡一笑,没有说话。父亲的歉意,我心领了。但柳如烟的得意,却让我感到一丝厌烦。她以为她赢了,却不知道,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。
回到柳府,二姨娘早已等候多时。一见到柳如烟,她便扑了上去,喜极而泣:“我的儿啊,你可算是为娘争了口气!我早就知道,你不是池中之物!”
柳如烟被二姨娘夸得心花怒放,她挽着二姨娘的手,将宫宴上的情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,尤其是太子对她的青睐,更是让她眉飞色舞。
我则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。碧桃和素心见我回来,连忙上前伺候。
“小姐,您没事吧?”碧桃担忧地问道,“那个二小姐,也太不要脸了!竟然偷您的心血!”
我摇了摇头,示意她们不必声张。“无妨。她今日出尽风头,是她应得的。”
素心气愤道:“小姐,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!那分田策,您可是熬了多少个日夜才琢磨出来的啊!”
我走到书桌前,拿起桌上的一卷空白宣纸,眼中闪过一丝深思。“我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。只是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“小姐的意思是……”碧桃和素心对视一眼,眼中充满了疑惑。
“她今日所言,不过是分田策的皮毛。真正的核心,以及实施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重重阻碍,她一无所知。”我淡淡地说道,“一套好的策略,不仅要提出,更要能顺利推行,并解决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。否则,再好的策略,也只是空中楼阁。”
“那小姐是想……”素心隐约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我嘴角微扬,露出一抹清冷的笑容:“她想借我的策略上位,我便让她上位。但她若无法驾驭,最终只会摔得更惨。我要做的,便是让她自己去体验,这套策略的真正难度。而我,只需在关键时刻,轻轻推她一把,或者,在她即将跌落谷底时,再将我的完整策略,呈现在世人面前。”
碧桃和素心听了我的话,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。她们的小姐,平日里看似冷淡,不与人争,但心思之深沉,手段之高明,却远非常人所能及。
“现在,你们帮我查一查,这些日子,小翠都来过我的书房几次,每次都做了些什么。”我吩咐道,“还有,我的那份完整的分田策手稿,是否被人动过。”
碧桃和素心立刻领命而去。我知道,要查清这些并不难。柳如烟虽然狡诈,但终究是小家子气,她的手段,在我看来,不过是雕虫小技。
是夜,我独自坐在书房中,窗外月色清冷。我将那份完整的分田策手稿从暗格中取出,重新审视。这份手稿,不仅包含分田的具体方案,更详细列举了可能遭遇的阻力,以及应对之策,包括如何安抚权贵,如何调动地方官员,如何在实施中保障百姓权益,甚至连可能出现的贪腐问题,都考虑在内,并提出了相应的监督机制。
柳如烟所说的,不过是其中最浅显的部分。她若真敢依此向陛下和太子献策,并试图推行,迟早会暴露出她对实际操作的无知。
我并非没有野心。只是我的野心,与柳如烟截然不同。她追求的是个人荣华,是成为太子妃,是权倾朝野。而我,所求的不过是天下太平,百姓安康。若能为此,我愿意付出一切。
宫宴上的那一瞥,柳如烟以为她赢了。可她不知道,她只是提前踏入了我为她准备好的棋局。
07
接下来的日子,柳府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。柳如烟在宫宴上的表现,让她声名鹊起。京城内外,都在议论柳家二小姐的才华与胆识。无数媒婆踏破了柳府的门槛,求亲的帖子堆满了二姨娘的院子。
二姨娘更是得意洋洋,整日里趾高气扬。她逢人便夸柳如烟如何聪慧过人,如何深得陛下和太子的赏识,仿佛柳如烟已经坐上了太子妃的宝座。
柳如烟本人也变得更加张扬。她经常被太子召见,或是在御书房,或是在东宫,与太子讨论那套分田新策。每次从宫中回来,她都会刻意在我面前炫耀一番,言语中满是暗示,仿佛她已是未来的国母。
“姐姐,今日太子殿下又与我探讨了分田之策。殿下果然是英明神武,对我的见解赞不绝口呢。”她假惺惺地来我的院子请安,却字字句句都透着炫耀。
我只是淡淡地应着,手中的茶杯稳稳地端着,没有丝毫颤抖。
“殿下还说,这套分田策若能顺利推行,必将流芳百世,而我,也将名垂青史。”柳如烟说着,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,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未来。
“是吗?那真是恭喜妹妹了。”我放下茶杯,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喜怒。
柳如烟看着我这副淡然的模样,心头有些不悦。她原以为我会嫉妒、会恼怒,可我却像一块千年寒冰,怎么也捂不热。
“姐姐为何这般冷淡?难道不为妹妹感到高兴吗?”她故作委屈地问道。
我抬眼看向她,目光清冷:“妹妹为柳家争光,我自然高兴。只是,这分田策牵扯甚广,实施起来困难重重,妹妹可要多加小心才是。”
柳如烟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:“姐姐莫非是在嫉妒?妹妹知道姐姐向来不喜这些俗事,可有些事情,不是不争便能得到的。太子殿下说了,只要有决心,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。”
我没有再与她争辩,只是微微一笑。决心?光有决心可不够。这套策略的实施,需要的是对天下大势的精准把握,对各方势力的平衡,对民心社情的深刻理解,以及对突发状况的应变能力。这些,柳如烟都没有。她所依赖的,不过是我那份手稿中,被她偷走的部分。
碧桃和素心也在这段时间里,查清了小翠的动向。果然,小翠在宫宴前的一段时间,频繁地来到我的院子,每次都会趁着碧桃和素心不注意时,偷偷潜入我的书房,而且每次离开后,我的书房都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,比如书桌上的纸张位置略有移动,或者暗格的机关有被触碰的迹象。
“小姐,奴婢还打听到,小翠的母亲最近得了重病,需要一大笔银子治病。二姨娘私下里给了她一大笔钱,还许诺等二小姐飞黄腾达后,会给小翠一个好前程。”碧桃气愤地说道。
我听着,心中了然。原来如此,是二姨娘和小翠联手,窃取了我的心血。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。为了达到目的,二姨娘向来不择手段。
“小姐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要不要告诉老爷?”素心问道。
我摇了摇头:“不必。现在告诉父亲,只会让柳如烟警惕,反而打草惊蛇。而且,父亲向来偏爱柳如烟,未必会相信我们。”
“那难道就让二小姐这样逍遥下去吗?”碧桃不甘心地说。
“当然不会。”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她既然想成为太子殿下的谋士,那便让她好好地谋划一番吧。我倒要看看,她能将我的策略推行到何种地步。”
我开始暗中布局。我利用自己的人脉,联系了一些被土地兼并所害的贫苦百姓,以及一些对土地兼并深恶痛绝的清流官员。我并未直接与他们接触,而是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,向他们透露了一些关于“分田新策”的消息,以及这套策略在推行中可能遇到的困难。
我的目的很简单:让太子和朝臣们对这套策略的期待值达到顶峰,同时,也让他们对实施的难度有所准备。这样一来,当柳如烟在推行过程中遇到问题时,她的无能和浅薄,便会暴露无遗。
与此同时,太子李璟在陛下的授意下,开始着手推行柳如烟的“分田新策”。他先是在京郊选择了几处试点,准备先行实施。柳如烟作为提出者,自然也参与其中,她被太子任命为“分田专员”,负责监督和指导试点工作。
柳如烟一开始信心满满,她按照我手稿中的描述,向太子和官员们阐述了分田的步骤、土地的征收和分配方式、以及土地永佃制的好处。太子对她言听计从,地方官员也因为太子的支持,不敢怠慢。
然而,很快,问题便接踵而至。
首先是清丈田亩。许多大地主为了逃避征收,或是藏匿土地,或是伪造文书,使得清丈工作进展缓慢。地方官员为了不得罪权贵,也多是敷衍了事。
其次是土地征收。柳如烟虽然提出了“有偿征收”,但朝廷的财力有限,无法一次性支付巨额的补偿金。许多大地主根本不愿出售土地,即使出售,也漫天要价。而那些被强行征收的土地,又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,他们暗中煽动百姓,制造事端。
“姐姐,那些刁民真是可恶!竟然敢阻挠分田!”柳如烟从京郊回来,气得脸色铁青,她又跑到我的院子里抱怨,“太子殿下已经下令严惩了,可他们还是不听!”
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,心中冷笑。她以为分田是发号施令就能完成的吗?她根本不懂得民心,不懂得权谋。
“妹妹,分田之事,非一朝一夕之功。百姓愚昧,若不晓以利害,如何能让他们信服?”我淡淡地说道。
“我晓以利害了啊!我告诉他们分田之后,他们就能有自己的土地了!可他们还是闹事!”柳如烟不耐烦地说道。
“那妹妹可曾想过,那些煽动百姓的人,是谁?”我提醒道。
柳如烟一怔,随即脸色发白:“你是说……是那些大地主?”
我点了点头:“他们世代经营,根深妹妹可曾想过,那些煽动百姓的人,是谁?”我提醒道。
柳如烟一怔,随即脸色发白:“你是说……是那些大地主?”
我点了点头:“他们世代经营,根深蒂固。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。妹妹此举,是断了他们的财路,他们岂会善罢甘休?”
柳如烟陷入了沉思。她从未想过这些。她以为只要策略好,有太子支持,便能一帆风顺。
我继续道:“还有,妹妹所说的‘有偿征收’,朝廷的银两可够用?若不够用,那些大地主岂会乖乖交出土地?”
柳如烟的脸色更加难看。她这才意识到,她所窃取的,不过是策略的框架,而真正实施起来的困难,远超她的想象。
我看着她,心中暗自盘算着。时机,快要到了。
08
随着分田新策在京郊试点的推进,各种问题犹如潮水般涌来。柳如烟虽然被太子寄予厚望,但她毕竟是闺阁女子,从未真正接触过复杂的政务和民间事务。她所掌握的,只是我那份手稿中理论性的部分,对于如何应对实际操作中的重重阻力,她一无所知。
清丈田亩时,地方官员阳奉阴违,大地主们更是百般阻挠。他们或贿赂官员,篡改账册;或唆使佃农闹事,谎称土地是祖传私产;甚至有些豪强,直接派人恐吓分田专员,导致试点工作举步维艰。
柳如烟焦头烂额,她每日奔波于东宫和京郊之间,原本娇艳的面容也憔悴了不少。她向太子哭诉,太子虽然心疼,但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,也有些束手无策。
“姐姐,我真是快被那些刁民气死了!”柳如娇艳的面容也憔悴了不少。她向太子哭诉,太子虽然心疼,但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,也有些束手无策。
“姐姐,我真是快被那些刁民气死了!”柳如烟又一次来到我的院子,这一次,她不再是炫耀,而是满脸的疲惫和抱怨,“那些大地主,简直是无法无天!他们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围攻分田专员,还打伤了几个!”
我放下手中的绣品,看向她:“妹妹可知,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?”
柳如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:“还能为何?他们就是一群贪婪无耻之徒!不想交出自己的土地!”
我摇了摇头:“妹妹只看到了表象。那些大地主,之所以敢如此嚣张,是因为他们背后有靠山。京城里,有多少达官显贵,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?妹妹一刀切地要征收他们的土地,岂不是断了这些权贵的财路?”
柳如烟脸色一白,她从未想过这些深层次的问题。她以为只要太子支持,便能畅通无阻。
“那……那要怎么办?”她有些慌乱地问道。
“其次,妹妹可曾想过,那些被征收土地的大地主,他们手中的佃农,又该如何安置?”我继续问道,“他们世代为大地主耕种,一旦土地被征收,他们便会失去生计。若不妥善安置,他们岂能不闹事?”
柳如烟彻底愣住了。她所说的分田策,只是将土地分给了无地或少地的农户,却从未考虑过那些依附于大地主生活的佃农。这部分人,一旦失去主家,便会成为新的流民,反而加剧社会动荡。
“这……这我倒是没有想到。”她喃喃道,眼中的光彩黯淡了许多。
我看着她,知道她已经陷入了困境。是时候了。
“妹妹可知,一套完善的策略,不仅要考虑如何分田,更要考虑如何安抚各方势力,如何保障各方利益,如何避免可能出现的乱局。”我语气平静,却字字珠玑,“我曾私下里研究过一套完整的‘分田新策’,其中便详细阐述了如何应对这些问题。”
柳如烟猛地抬头看向我,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:“你……你也有分田策?”
我点了点头:“而且,比妹妹你所说的,要详细完整得多。”
柳如烟的脸色变得煞白。她这才意识到,她所窃取的,不过是冰山一角。而我,才是那个真正掌握全局的人。
“你为何不早说?”她语气带着一丝怨恨。
我淡淡一笑:“妹妹不是一心想出风头吗?我便让你去出。如今,你尝到了甜头,也尝到了苦头,可知这其中的滋味了?”
柳如烟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。她明白了,我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冷淡无能。我一直在冷眼旁观,看着她如何一步步踏入自己挖的坑。
“那你的分田策,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?”她语气有些急切,带着一丝恳求。
我没有直接回答她,而是看向碧桃:“去请父亲过来,就说我有要事禀报。”
柳如烟闻言,身子一颤。她知道,我这是要将我的策略公之于众了。而她,将彻底沦为笑柄。
很快,父亲柳大人便急匆匆地赶来。他看到我和柳如烟都在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“如月,你找为父何事?”父亲问道。
我起身向父亲行礼,然后将我那份完整的分田策手稿从暗格中取出,递给父亲:“父亲,女儿有一份分田新策,想请父亲过目。”
父亲接过手稿,随意地翻看了几页,随即脸色大变。他越看越心惊,越看越激动。这份手稿,不仅包含了柳如烟所说的分田方案,更详细阐述了如何安抚大地主,如何安置佃农,如何设立监督机制,如何分阶段推行,甚至连可能出现的财政问题,都给出了详细的解决方案。
“这……这真是你所作?”父亲声音颤抖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我点了点头:“女儿耗费数年心血,方才整理而成。”
父亲看向柳如烟,眼中带着一丝怒意:“如烟,你今日在宫宴上所说的分田策,可是从你姐姐这里窃取而来?”
柳如烟的脸色惨白,她想要否认,却又无从辩驳。她知道,我的这份手稿,足以让她的一切谎言土崩瓦解。
“父亲,女儿……”她支支吾吾,说不出话来。
父亲叹了口气,眼中充满了失望。他知道柳如烟的野心,却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。
“如月,你这份策略,简直是……是旷世奇才啊!”父亲激动地说道,“若早些拿出来,何至于让太子殿下和朝臣们如此为难?”
我淡淡一笑:“父亲,女儿知道这套策略过于超前,牵扯甚广。若无万全之策,贸然推行,只会引来更大的混乱。女儿一直在等待时机,等待一个能够真正推行它的时机。”
父亲听了我的话,恍然大悟。他终于明白,我并非冷淡不争,而是深谋远虑。
“好!好一个深谋远虑!”父亲连声赞叹,“为父这就将你的这份策略呈报陛下!不,为父先去东宫,将这份策略呈给太子殿下!”
父亲说着,便急匆匆地拿着我的手稿离开了。他知道,这份策略对于太子而言,意味着什么。
柳如烟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,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,瘫软在椅子上。她的脸色苍白如纸,眼中充满了绝望。她知道,她的一切都完了。她不仅盗窃了我的心血,更在太子面前出尽了洋相。她的太子妃之梦,彻底破碎了。
我看着她,眼中没有丝毫怜悯。这是她自作自受。
09
父亲带着我的分田策手稿,匆匆赶往东宫。他知道,这份策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尤其是在太子李璟为分田试点焦头烂额之际,这份详尽而完善的方案,无异于雪中送炭。
太子李璟在东宫听着柳如烟汇报京郊试点遇到的困难,眉头紧锁。他原本对柳如烟寄予厚望,认为她能带来解决之道,可现在看来,她所提出的方案虽然新颖,却在实际操作中处处碰壁。他甚至开始怀疑,自己是否看错了人。
就在此时,父亲柳大人求见。太子立刻宣他觐见。
“臣参见太子殿下。”父亲行礼。
“柳大人不必多礼。可是为了京郊分田之事而来?”太子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回禀太子殿下,臣正是为此事而来。”父亲说着,将我的手稿呈上,“臣有一女,名唤柳如月,她私下里曾耗费数年心血,研习典籍,走访民间,整理出了一套更为详尽完善的分田新策。臣今日特来呈给殿下过目。”
太子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柳如月?他只知道柳家有位二小姐柳如烟才华横溢,何时又冒出一位大小姐?但他还是接过了手稿,随意地翻看起来。
然而,仅仅是翻看了几页,太子的神情便从疑惑转为震惊,再到激动。他越看越心惊,越看越赞叹。这份手稿不仅包含了柳如烟所说的分田方案,更深入地探讨了如何安抚权贵、如何安置佃农、如何分阶段推行、如何设立监督机制,甚至连可能出现的财政问题和贪腐风险,都给出了详细而周密的解决方案。
这哪里是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写出的策略?这分明是一位深谙朝政、洞察民心的治世之才!
“这……这真是柳大小姐所作?”太子声音颤抖,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父亲点了点头,语气中充满了骄傲:“回禀殿下,正是小女如月所作。她素来不喜张扬,深居简出,但心系天下百姓,一直默默为国事忧心。她担心此策过于超前,贸然推行会引起更大乱局,故而一直等待时机。”
太子听了父亲的话,恍然大悟。他终于明白,为何柳如烟所说的分田策,在实施中会遇到如此多的问题。原来,她所掌握的,不过是冰山一角,而真正的核心和应对之策,却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。
他看向柳大人,眼中充满了愧疚和赞叹:“柳大人,是璟有眼无珠了。柳大小姐才是真正的奇才啊!”
父亲连忙谦虚道:“殿下过誉了。小女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。”
太子不再多言,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我的手稿,越看越是心潮澎湃。这份策略,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!它不仅解决了土地兼并的难题,更考虑到了实施中的所有细节,让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。
“柳大人,请速速带柳大小姐入宫,璟要亲自向她请教!”太子激动地说道。
父亲立刻领命而去。
柳如烟此刻正在二姨娘的院子里,哭得梨花带雨。她知道自己完了,她不仅偷窃了我的心血,更在太子面前丢尽了脸面。她的太子妃之梦,彻底破碎了。
就在此时,父亲派人来传话,说是太子召见。柳如烟和二姨娘闻言,都是一怔。
“太子殿下召见我?”柳如烟不敢相信地问道,眼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,“难道太子殿下原谅我了?”
二姨娘也喜出望外:“一定是太子殿下看出了你的苦心,不忍心责怪你!快,快去换一身漂亮的衣裳!”
柳如烟连忙整理仪容,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裙,满怀期待地跟着父亲入宫。她以为,太子殿下是想给她一个机会,让她弥补之前的过失。
然而,当她来到东宫时,却看到我早已等候在那里。我穿着一件素色的襦裙,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,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太子李璟看到我,立刻起身相迎,眼中充满了敬意和赞叹:“柳大小姐,璟今日才知,原来真正的奇才,竟一直藏于柳府之中!”
我向太子行礼:“太子殿下过誉了。”
太子没有再多言,他直接将我的手稿摊开在桌上,指着其中一处,向我请教:“柳大小姐,这份策略中提到,在安抚大地主时,可采用‘以工代赈’之法,让他们参与到水利建设和道路修缮中,并给予他们一定的股份。此法甚妙,既能安抚他们,又能利用他们的财力为国效力。但具体如何实施,还请柳大小姐赐教。”
我听着太子的问题,便知他已将我的手稿研读透彻。我于是详细地向他阐述了“以工代赈”的具体操作方法,以及如何设立股份制,让大地主们从土地兼并中解脱出来,转而投入到国家建设中。
太子听得连连点头,眼中充满了惊喜。他从未想过,这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的解决之道。
柳如烟站在一旁,听着我和太子的对话,脸色越来越白。她这才明白,太子殿下召见她,并不是为了原谅她,而是为了当面揭穿她的谎言,让她亲眼看到,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奇才。
“柳如烟,你可知罪?”太子突然看向柳如烟,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。
柳如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身体颤抖:“臣女……臣女知罪!”
太子冷哼一声:“你窃取柳大小姐心血,冒充奇才,欺瞒陛下,欺瞒本宫,可知此乃何等大罪?”
柳如烟吓得瑟瑟发抖,连连磕头求饶:“太子殿下饶命!臣女一时糊涂,鬼迷心窍,求殿下开恩!”
我看着柳如烟狼狈的模样,眼中没有丝毫怜悯。这是她咎由自取。
太子并没有立即处置柳如烟,他只是冷冷地说道:“念在你是柳大人的女儿,本宫暂不追究你的欺君之罪。但从今往后,你不得再参与任何朝政。至于你在京郊试点所犯的过失,本宫会命人彻查,若有损国库民生,绝不轻饶!”
柳如烟如蒙大赦,连连磕头谢恩。她知道,她的一切都完了。她的太子妃之梦,她的名垂青史之梦,都化作了泡影。
我则继续与太子探讨着分田新策的细节。太子对我的智慧和见识赞不绝口,他甚至提出,希望我能入东宫,担任他的幕僚,专门为他出谋划策。
我婉言谢绝了太子的提议。我深知,女子入朝为官,会引来诸多非议。我更愿意在幕后,默默地为国家效力。
太子虽然有些遗憾,但也理解我的苦衷。他只是恳请我,日后若有任何见解,务必及时告知于他。
从东宫出来,父亲的脸上充满了欣慰和骄傲。他知道,柳家终于出了一个真正的奇才。
柳如烟则像一具行尸走肉,失魂落魄地跟在父亲身后。她知道,她彻底输了。输得一败涂地。
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,心中平静如水。我从未想过要与她争夺什么,只是想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。而如今,我做到了。
10
太子李璟得到了我的完整分田新策后,如获至宝。他立刻将我的手稿呈报给了陛下。陛下在御书房内,连夜批阅,越看越是惊喜,越看越是赞叹。他当即下旨,命太子李璟全权负责推行柳如月的分田新策,并破例允许我以“顾问”的身份,在幕后协助太子。
我的名字,虽然没有在朝堂上被大肆宣扬,但在皇室和核心朝臣中,却已是如雷贯耳。太子李璟对我更是敬重有加,他常常私下里召见我,虚心请教。我则将自己对国家治理、民生社稷的见解,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。
在我的协助下,太子李璟开始全面推行分田新策。他先是成立了专门的分田衙门,由清廉正直的官员担任主事。然后,他按照我手稿中提出的“以工代赈”和“股份制”的策略,成功安抚了大部分大地主,让他们将多余的土地转让给朝廷,并积极参与到水利建设和道路修缮中。
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豪强,太子也依照我提出的“恩威并施”之法,先是晓以利害,再辅以雷霆手段,强行征收其土地,并将其党羽严惩不贷。这既震慑了宵小,又维护了朝廷的权威。
同时,对于那些被征收土地的佃农,太子也按照我的建议,为他们提供了新的生计。一部分被安置到新开垦的荒地,一部分则被安排到水利建设和道路修缮的工地上,给予他们合理的报酬。
分田工作在京郊试点成功后,很快便推广到全国。百姓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,他们安居乐业,对朝廷感恩戴德。国库也因为土地税收的增加而日益充盈。整个国家,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太子李璟因为成功推行分田新策,赢得了民心,也获得了朝臣们的广泛支持。他的储君之位,也变得更加稳固。而他深知,这一切的功劳,都离不开我的智慧和谋划。
柳如烟则彻底失宠。她被太子严厉斥责后,便被禁足在府中,不得随意出门。二姨娘也因为她的失势,在柳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,再也不敢嚣张跋扈。柳如烟原本憧憬的太子妃之梦,彻底破碎。她不仅失去了太子的青睐,更失去了父亲的信任。她在柳府中的日子,变得异常艰难。
我则继续在幕后协助太子,为他出谋划策。我不再是那个深居简出、被人忽视的柳府大小姐,而是太子李璟最信任的幕僚。我的智慧和才华,终于得到了施展的机会。
几年后,陛下驾崩,太子李璟顺利登基,成为新帝。他登基后,立刻下旨,封我为“安国郡主”,并赐予我免死金牌,以及在朝中拥有进言之权。这无疑是莫大的殊荣,也是新帝对我最大的肯定。
我没有选择入朝为官,而是继续以郡主的身份,在幕后为新帝出谋划策。我的生活,依然平静而充实。我看着国家在我的建议下,日益强盛,百姓安居乐业,心中充满了欣慰。
柳如烟的结局,则凄凉得多。她在禁足几年后,便被父亲许配给了一个偏远地区的守备将军,离开了京城。她的骄傲和野心,最终被现实无情地击碎。
宫宴上的那一眼轻蔑,我早已忘怀。
我所追求的,并非一时的风头,而是长久的安宁与繁荣。
我用我的智慧,证明了真正的力量,并非来自张扬与争夺,而是源于沉淀与谋划。
我从未想过要争夺什么,却最终获得了所有。那份属于我的光芒,终究无法被任何阴影遮蔽。
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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